不一样也是生活啊
 赵晓曦

2017年，在北京的一场活动上，我结识了一个女孩儿，因为她的名字中有个“er”字，暂且叫她“耳朵”吧。那会儿，谁先和谁打招呼的，记不清楚了，只记得我很喜欢她写的那个“爱因斯坦”的故事。互相“尬捧”一番，便得了对方微信，随后竟还鬼使神差地熟络起来了。之后的两个春节，她都会踩点甩来一些无脑而有趣的节日祝福，不知道从哪本客套话大全中截取的。我自然也会“礼尚往来”。而今年却不一样了，因为，她的家乡，在武汉。

元旦的时候，耳朵有微信我说，等到了三月中下旬，让我一定去武汉啊，她要请我赏樱花，还要请我吃碗正宗的热干面。我说，好，不过一顿两份吧，我还是对自己的实力比较有信心的。后来，在网上看到些关于肺炎的新闻，也会和她说上几句，求证真假。再后来，武汉封城了，耳朵给我拍来了些吃的喝的用的图片，全部都是她那两天的“战绩”，够用一个多月的了。不过少了口罩，她说反正不用出门，也不用太担心。

除夕年夜饭后，没有收到她的信息，稍稍有点揪心了，这不是她的风格呀。荧幕里的边歌边舞，像针一样，在我的脑海里刺划出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，特别是在看到医务人员的那个眼神后。终于，我还是小心翼翼地向耳朵打趣道：“新年唉，你好不好呀？”好吧，我承认，这不是打趣，只是不知道该怎样开场，因为上午和她聊了几句，感觉到了她的不安。耳朵回道：“我不好，也不快乐，爸爸咳嗽了，刚刚拉了肚子！他一个人搬到了书房，不让我和妈妈靠近。”天呐，最不想看到的回复。“要不去医院......”删掉了，“要不先吃点药......”也删掉了，我知道，该怎么做，能怎么做，她比我清楚啊。就在我写了删，删了写之际，她说：“爸爸前段时间被熊孩子骑车撞到了脚，肿了，好久没出门了。采购生活用品都是我和妈妈操办的，我俩儿也没啥儿事。哦，对了，爸爸刚刚喝了牛奶，他突然一喝牛奶，准拉肚子的。还有，他下午吃了一个橙子，对对对，是从冰箱里取出来的，多冰啊！”看到耳朵发来的大段文字，我知道多半也许是在劝说她自己。这个时候我也只能附和她，尽量让她不那么恐惧。然后，一边默默祈祷，一切如她所愿。

第二天很早，被外面“如有发烧咳嗽症状，请及时就医”的喇叭声喊醒，其实我也没怎么睡。记得每年这个时候吵醒我的总是喜闹的鞭炮声，近两年换成了提醒禁放烟花爆竹的宣传声。我真的非常非常怀念那些扰人清梦，听起来让人有点“讨厌”的声音了。没有时间感叹，赶紧拿起手机，看看有没有耳朵发来的信息。有啊，很多的文字，大概意思是说：爸爸吃了药，不拉肚子了，只是还有咳嗽。想起前段时间，被同事冤枉，领导误会的事，一直在想上班后去解释清楚，现在想，只要爸爸不拉肚子不咳嗽，那些烦恼就随它去吧；还有啊，每天晚上邻居家的小孩子砰砰蹦跶，屡劝好说就不改，本来想去和他们吵一架，现在想，只要爸爸没事，我就愿意天天听他蹦跶的声音，哪怕录音下来，放我床头，我也愿意啊！还有我的稿费......很多很多交换的条件，记不清了，前几天微信崩了，也无法回看，总之，我知道她害怕了，很怕......

过了有十几天，我问她怎么样了，耳朵说爸爸没事了，也放心了。只是，祸不单行，她的舅舅去世了，全家人在线上为她的舅舅办了追悼会，也有很多人表达了追思。因为舅舅的一生帮助过很多人，结了很多善缘。可是，舅舅的女儿（耳朵的姐姐）也被感染了，每天不得不去医院打针、吸氧......

    现在，耳朵的姐姐出院了。上周，她给我发了一个苹果，然后一个香蕉，她说这叫平安相交，愿大家都能好起来。她说，她会更加勇敢、更加坚强地去面对一切苦难，然后把这段记忆封存。她还对我说了“谢谢”，可这俩字，只有刚认识的时候她有讲过，真的不习惯了，我还是喜欢她的“不正经”。我想说，耳朵啊，一定平安啊，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，别忘了你的邀约，你还欠我两碗热干面呢！